出品 | 搜狐科技
作者 | 潘琭玙
“司機確實多了一些，但要賺得多還得你跑得多。”網約車司機袁師傅向搜狐科技表示。當天是午間13：30左右，搜狐科技在海淀區中關村打車仍出現排隊的情況。
近期，長沙交通運輸管理局表示，自5月16日起，長沙市暫停受理網約車運輸證新增業務。
早些時候，東莞、溫州、濟南、遂寧等多地也已相繼發布網約車飽和預警，東莞官方發布數據顯示，網約車日均接單量不足10單。
交通部數據顯示，今年1-4月網約車訂單量環比分別為14.1%、13.3%、9.7%、-1.4%，已出現環比減少，意味著訂單量或已觸頂。同期，網約車駕駛員數分別環比增加2.2萬、6.5萬、5.2萬、17.7萬，增幅逐漸擴大。
此前，滴滴財報顯示，截至2022年底，累計服務全國6400多萬名司機師傅，其中有3200多萬是網約車司機。另外，2020年3月至2021年3月，滴滴在中國擁有1300萬名年活躍司機，2022年3月至2023年3月，活躍司機數量達到1900萬，增長了600萬。
除了司機數量激增，網約車平臺的激烈戰場上仍有玩家入局。官方數據顯示，截至今年四月底，全國共有309家網約車平臺公司取得網約車平臺經營許可，環比增加2家。今年前四個月內，網約車平臺新增了9家。
單月凈收入減少44%，時薪腰斬
從宏觀數據上來看，網約車監管信息交互系統2月份共收到訂單信息6.52億單，環比上升13.3%，平均單日單量約為2320萬，今年4月平臺共收到訂單信息7.06億單，環比下降1.4%，平均單日單量約2350萬。
截至2023年2月28日，各地共發放網約車駕駛員證517.7萬本。而截至2023年4月30日，全國各地共發放網約車駕駛員證540.6萬本。兩個月內發放網約車駕駛員證增加了近30萬，環比增長4%。
若以前述數據簡單計算，今年4月有網約車駕駛員證的每位司機單日接單數量還比2月多了0.3，但單量僅為4單。
對司機而言，單量多少的感知并不明顯。廣州的兼職網約車司機孫師傅表示，很明顯能感受到的是收入減少了。
他向搜狐科技展示了自己的流水與單量，去年9月，他出車7個小時，在曹操出行、高德、滴滴等多個平臺接單，扣除當日成本后凈收入約400元。但今年3月，他同樣出車7小時只能賺到223元，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凈收入減少了44%。
（去年九月孫師傅單日出車7小時流水）
（今年3月孫師傅單日出車7小時流水）
“去年時薪還能沖到最高55（元），平均都能上35（元），最近幾乎都是20多塊錢，偶爾能上到35（元）。”
廣州市交通運輸局官微公布的2023年4月份網絡預約出租汽車市場運行管理監測信息月報顯示，4月，廣州市網約車單車日均訂單量約14.11單，單車日均運營里程約115.74公里、單車日均營收約323.24元。
但孫師傅計算了他4月份的日均營收僅為234元，同時，他每日平均在線時長都會超過5小時，“運營里程肯定是超過115公里的。”但在單量上，他表示長途的跑一單也會比短途的兩三單賺得多，對于官方公布的日均單量的數據，他認為還是評估單日收入更直觀。
另一位在柳州市跑網約車的司機師傅也表示，五一過后，時薪從40多元降到了平均20多元，甚至有幾日出現個位數的時薪。他綜合計算了各個平臺的流水，五月份他出車約20天，收入為6200元左右，扣除日常花銷、車貸與折舊費用等，當月倒貼了4000多元。
他還提到，三月份給自己制定了流水上八千的小目標，因此四月份“玩命”出車，每周一至周四跑10小時，周五至周日跑13小時，一個月只休息了7天，流水達到了9500元，扣除支出與折舊約剩下5000元。
但他表示之后不可能保持這種拼命的節奏，“這樣跑下來精神狀態很差，每天除了開車就是睡覺，所以才沒什么支出。”他原本計劃，跑網約車幾年，攢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攢個大幾萬，想干啥不行。”但眼下距離目標實現越來越難了。
兼職涌入，服務分低不好做
在多數城市出現運力飽和的情況下，在北京開了三年網約車的全職司機袁師傅則表示，確實有感受到司機數量增加的情況，“來做兼職的多了點，我接的單子沒影響。”
另一位全職的北京網約車司機齊師傅在問及單量變化時，向搜狐科技提及了服務分的重要性。 “我的服務分高，接單子很容易的，沒啥變化。”齊師傅向搜狐科技展示了他在飛嘀平臺的服務分，之前是510分，因上周主動取消了兩單降到507.3分。
齊師傅每天出車13個小時，從上午6點到晚上八點左右，平均每日能接30單左右，單日收入約500元。袁師傅一天比齊師傅多出車2小時，與齊師傅的平均單數差不多。
齊師傅認為服務分對接單數量與質量有很大的影響，他也通過安裝車內錄音、攝像頭等設備提升車輛安全指數來提升服務分。袁師傅對服務分并沒有太在意，他認為多勞多得是跑網約車的鐵律。
據了解，每個網約車平臺都有自己的服務分，在滴滴叫口碑值，在曹操出行叫榮耀分。服務分包括出行分、質量分、合規分與附加分等，影響服務分的因素也包含雙證齊全、出車時長、無違規行為、乘客評價等等諸多因素。
據悉，距離、車型等條件類似的情況下，系統可能會優先派單給服務分較高的車主，幫助服務優良的車主獲得高收入。
齊師傅提到，很多司機的服務分都是三百多分，他持有雙證、車內裝有攝像頭和錄音，幾乎不取消訂單，因此分數很高。他曾與另一位司機同時在搶單大廳中搶單，那位司機死活搶不到的單子他點一下就搶到了，“特別是優質的長途單都會分配給服務分比較高的。”
與全職網約車司機的感知不同，在北京兼職開網約車的林師傅則在問及單量時嘆了一口氣表示，網約車并不好做。
他指出，兼職因時長短、不穩定，服務分多數低于全職，因此不會被分派到大單，“不會沒單，但一般好單子都不會派給兼職的。”
另一方面，近期確實有越來越多人兼職做網約車。林師傅早前做進出口水果生意，經歷了三年疫情生意黃了，如今先靠著開網約車過渡一下。“最近認識了好幾個像我這樣，都是先兼職做著，在找新機會。”
合規難題待解
事實上，兼職網約車司機的數量在官方發布的新增網約車駕駛員證、網約車運輸證等宏觀數據上較難體現，多數私家車主自行注冊接單賬號，也因此一些訂單并非“合規”。
據網約車監管信息交互系統統計，面向乘客、與網約車平臺公司共同提供服務的平臺（俗稱“聚合平臺”）訂單合規率（駕駛員和車輛均獲得許可的訂單量占比）由高到低的分別是滴滴出行、高德打車、花小豬出行、百度打車、攜程用車、美團打車、騰訊出行。
另外，今年4月，在提供聚合服務的7家平臺中，滴滴出行、花小豬出行和百度打車的訂單量出現不同程度下滑，而高德打車、攜程用車、美團打車、騰訊出行都有不同程度上升。
有分析稱，部分平臺訂單量下降，但其合規率增長，不排除平臺為提高合規清退了部分司機導致運力下降影響到訂單量。
不少業內人士表示，為緩解網約車市場的擁擠，應建立網約車退出機制。
東南大學交通法治與發展研究中心執行主任顧大松指出，網約車行業整體是人多單少的情況，導致單價、人均單量降低，間接導致網約車司機人均收入下滑、人均工作時長增加。后續也可能出現服務質量下降、司機乘客摩擦矛盾增加等問題。
針對網約車退出機制，已有多地曾探索可行的方法。
2021年，廣州曾嘗試推進網約車合規化工作，如建立網約車平臺合規率監測機制和常態化信息發布機制，定期統計網約車平臺運營車輛、駕駛員合規率等。
但對兼職網約車司機而言，辦理雙證合規不太容易。林師傅表示，他用自己的個人車輛做兼職，若去登記為營運車輛，八年內會被強制報廢，“我只是過渡期跑一跑，不會一直干這個。”
另外，去年年底，深圳也推出了網約車運力規模動態調整機制，在司機出車的時長和單量上進行規定。一旦網約車日均訂單量變化幅度低于10%，單車日均訂單量低于11單，巡游車里程利用率低于60%，滿足3個條件中的2個，就會觸發預警。
在小紅書上，有不少兼職做網約車司機的用戶在平臺內發帖分享的經驗，搜狐科技觀察到，選擇網約車司機兼職的包括暫時辭職或失業的人群、已有一份無需坐班的工作（如房地產銷售）或是在家帶孩子的女性。
有數據顯示，網約車平臺在國內共帶動超2000萬個兼職或全職就業機會，也為不少處于過渡期的職場打工人提供短暫的收入來源。如制定相關退出機制，也許會限制大量兼職或靈活就業人群進入該行業。
但如今平臺容納就業已逼近峰值。“網約車訂單量的蛋糕就這么大，越來越多司機來分，必然會導致大家都吃不飽。”一名交通部門人士表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