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年到今年,院線內外,從知名IP到邊緣漫改角色,漫威一共哐哐砸下了近10部個人電影和劇集,但是幾乎都撲到悄無聲息,或者如《旺達幻視》《我是格魯特》等評分高卻議論度低,叫好不叫座。
《旺達幻視》劇照
只能說滅霸的一個響指,不僅打散了享譽宇宙的復聯,更是打散了漫威電影工業全球制霸的布局。新奇的爽感和對明星追捧的狂潮退去后,套路化的成熟商業快餐只會讓觀眾們乏味。月前上映國內院線的《黑豹2》和《蟻人與黃蜂女》甚至撲到未上6分及格線。
但是在漫威的戰略布局中,“銀河護衛隊”一直是一個特別的存在。該系列自2014年上映,作品從未下過8分,兩部前作甚至收獲了累計16.4億美元(折合人民幣113億元)的全球票房。日前上映的《銀河護衛隊3》的首周末票房已超2.8億美元。
這支松散又團結,笑點與淚點并存的“宇宙反英雄”、“太空浪子”是怎么打破商業系列電影的“第三部魔咒”,交出叫好又叫座的答卷呢?
脫離漫威的滾導反而最“漫威”
詹姆斯·古恩,這位看著cult片,唱著搖滾樂長大的“鬼才導演”,幾乎和《銀河護衛隊》系列是相互成就的。
導演詹姆斯·古恩
當星爵按下復古老式隨身聽的播放按鈕,在Redbone樂隊的名曲伴奏下一邊“尬舞”,一邊信手拈來地虐殺外星生物時,就已經為這個IP定下了主基調——輕松、詼諧;告別宏大敘事;不做“別人家的英雄”;有著令人望洋興嘆的ost歌單。畢竟相比于“拯救世界”的陳詞濫調和精神壓力,觀眾們更想看他們怎樣成為自己。
在隨后的創作中,滾導更是利用自己的玩世不恭、B級片的思路,為MCU宇宙的第一部脫離地球,以太空冒險為背景的電影,注入了一抹繽紛的鮮亮色彩。更加廣袤的設定背景、更加豐富的種族,為創作增添了烏托邦的色彩。
一群看似在插科打諢、不靠譜的反英雄在“全年齡段”市場的“Z級英雄”中脫穎而出,在用噴涌而出的梗、段子和反差魅力吸引觀眾的同時,卻依然可以從極致的玩樂與絢麗的色彩之中透視到一抹悲涼。“銀護”團隊中的每一員幾乎都是背負著黑暗的過去,尋找全新的救贖的“邊緣人”,但這種深刻議題的挖掘也不妨礙爆米花香的熱鬧。
所以,沒有IP意識的“DC間諜”滾導反而“救”了漫威。在這個自由呈現的氛圍中,觀眾可以隨意選擇“接受”、“思考”或是僅僅觀看。這種幻樂、輕松、不循邏輯的“微史詩”、“微奇觀”恰恰是漫威“打江山”的根本。《銀河護衛隊》系列對此的繼承與發揚,使得該系列得以繼續在陣陣審美疲勞中繼續屹立,甚至收割更多的贊許。
精準、細膩的情感投射與角色塑造
“第三部魔咒”說到底就是求變現心切,而不尊重原有劇情,甚至“吃書”,或是不尊重既定角色,導致粉絲路人雙流失的尷尬局面。
但是《銀河護衛隊》系列,劇情說服力順暢無阻,角色魅力一以貫之。尤其是拍攝第三部的“由頭”——火箭。滾導直言不諱他是最打動自己的角色。他是銀護小隊,乃至整個故事之中最為悲情的角色。他甚至不愿與戰友和朋友討論自己的過去。
《銀護3》對于核心角色的尊重,也使得火箭的故事以平視的視角被寫向自我和解之路,而不是“寵物情緣”以及“敘事工具人”之類的“俯視”。
尊重角色,而不是將角色寫成“討論點”、“營銷點”和“工具人”。這一點在第三部對于卡魔拉、曼蒂絲、德拉克斯的刻畫上更加顯著。“重生”的卡魔拉沒有和星爵再續前緣,看起來是CP的BE,但實際上卡魔拉成就的是具有自主獨立性的自己。
曼蒂絲、德拉克斯的支線劇情早在去年冬天上線的口碑彩蛋之作《圣誕特別篇》中提及。該作也與本作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順便可以解釋了為什么上一部還在傻樂打怪的人們本部開頭會如此之“喪”。
但是喪歸喪,日常中的吵鬧、爭執、不解,在大是大非面前卻依然團結、友愛。這種“真實”的英雄形象為觀眾提供了無數的情感投射點。甚至于連本部的“反派”亞當術士,都能因為“社恐”的可愛形象與“互聯網替身”的代入感在劇里劇外實現口碑逆轉。
實現了比“打破第四堵墻”更高明的互動
《銀河護衛隊3》曲終了,但人未散。雖然在電影結尾,星爵、卡魔拉、曼蒂絲等老牌成員都選擇了自己的“Gap Year”,但是一路跟隨角色們冒險并成長的觀眾們卻依然可以看到他們友愛精神的延遞。
比起前作,《銀護3》更加有“太空歌劇”的自由質感。拋開其中無數對《星戰》知名梗(歐比旺的預感、光劍大戰、爵爺的壓迫呼吸和“風暴兵”人體描邊射擊技術)的致敬,當被大家合力拯救回生命的火箭帶著新加入的各有特點,但內心一定純凈而堅定的新鮮血液們,放著宇宙級的錄音帶繼續在銀河之中冒險遨游時,也宛如上個世紀的孩子們看到萊盧漢三人組們太空冒險的遼闊。
西部片電影類型在《銀護3》中的延續、冒險精神和價值取向在電影中的延續,這種文化層面的及遞也為《銀護》系列鍍上了一層黃金時代的獨特濾鏡,徹底守護了觀眾之于系列、漫威電影本身和美國流行文化的情懷。
當然,《銀護3》還創造性地實現了比“打破第四堵墻”更高明的互動。在先前的設定中,從“吉祥物”到猛男的格魯特只會重復“I’m Groot.”這一句話,通過這個符號化的、沒有具體措辭的語言實現感性表達。
而銀護的大家之所以能聽懂Groot說話,是因為彼此的熟悉、愛使得他們建立了情感聯結。所以在電影最后,當觀眾們聽到Groot突然略顯肉麻地說出一句“我愛大家”時,在驚訝之余會意識到——“原來我們也能聽懂Groot說話了!”——觀眾至此也已成為了銀護的一員。
這種真摯的、油然而生的、通過內容的升華實現的互動與連接,沒有刻意地面向屏幕外的表現和間離,只有潤物無聲式的情感流動,讓一路追尋,渴望在收尾之作中找到更多情感支持的觀眾們拍案叫絕。
但是漫威的口碑危機依然存在,在失去了名演員與IP、電影的強聯系之外,滾導的優秀答卷和甜頭使得漫威繼續死咬不放,開始嘗試在電影的內容以及深層次的意境建構處發力——擁有高藝術水平的獨立導演成為了漫威的新座上賓,以回應諸如著名導演馬丁·斯科塞斯對漫威系列電影非電影本質而是“主題樂園”特質的質疑。
但是很遺憾,第四階段中由獨立導演和藝術片導演指導的《永恒族》《尚氣》《黑寡婦》都沒有在口碑和票房上交出令人滿意的答卷。
《永恒族》劇照
所以,面對著《銀護》系列的圓滿收官,或許凱文·費奇看到的不是一個拐點,而是這部世界級的“大生意”應該怎么做的大問題——再奇觀、宏大的世界觀,也比不過流水線上的那一抹“異色”。畢竟觀眾們早已沒有耐心等待巨大的卷軸徐徐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