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米娜桑,我是李楠,一個在東京寫代碼,卻要跑回國做品牌,每年用演唱會賣掉200億手機,騙了馬爸爸5.9個億美金,卻還要說自己是stay true的嘻哈男人。”

圖片來源:視頻截圖@李楠或kkk
記者 |徐詩琪 陸柯言
“Hi米娜桑,我是李楠,一個在東京寫代碼,卻要跑回國做品牌,每年用演唱會賣掉200億手機,騙了馬爸爸5.9個億美金,卻還要說自己是stay true的嘻哈男人。”
作為Up主“李楠或kkk”的李楠,在B站有10萬粉絲。這段長長的串詞就是他每期視頻開頭的自我介紹,是今年年輕人中很流行的“半佛仙人式”話語風格。
自從2019年7月宣布自己已離開魅族后,外界對李楠的創業去向眾說紛紜。如今,這個“呼吸都在營銷”的男人帶著價值三千塊的機械鍵盤回歸。
8月底,他在B站發布了自己的怒喵科技的第一批產品:一套主打“無線”的桌面設備。
客制化無線機械鍵盤,無線充電鼠標墊,還有一個專為羅技GPW鼠標設計的無線充電裝置,一整套賣6200元。所有產品名都以“Cyber”開頭,因為靈感來自于特斯拉那款CyberTruck電皮卡,而許多觀者對李楠產品的評價,也類似于對CyberTruck的評價:是很有科幻與未來感,但,誰買?
真有人在買,而且,一開售就被買光了。

圖源:怒喵科技
這個被取名為CYBERBOARD的機械鍵盤賣410美元,全球限量1000套,上架眾籌網站indiegogo的十五分鐘內就被搶購一空。國內賣6200元的套裝限量100套,發布會結束后不久也很快售罄了。
這是因為,怒喵科技在5個月前就“勾搭”上了意向購買用戶。李楠表示,他們在discord上組了社群,在產品設計中不斷和意向消費者溝通,“我們老老實實跟這些高端消費群體在不停地溝通互動,改產品。”
他認為這是將怒喵構建成高端品牌的重要方式:Community Driven Creation,社群共創,某種程度上的反向定制。
你很難再找到一個和他同齡(42歲),卻一門心思只做亞文化、年輕人生意的創業者。連王興也評價他:“明明比我還略老一點點,卻永遠在分析最潮的年輕人,總能把我聊得一愣一愣的。”

王興在飯否的發言。
即便看不懂,王興還是給他投錢了。美團的龍珠資本是怒喵科技的第一波資方,也是目前這家公司最大的外部投資者,此外,資方還有真格基金。發布會后,還有更多投資人找上門來,“基本上中國最頂級的都找來了”,李楠說,他們看中的大概是自己的“不metoo”。
李楠絲毫不介意透露自己的野心,他想用這種“不metoo”的路子,再造一個“中國的任天堂”,把帶著漢語拼音的AngryMiao做成全球化的高端品牌。
話已經放出去了,但能否實現、花多長時間能實現,誰都還說不準。
以下為界面新聞與李楠的專訪摘錄,內容略有編輯:
關于產品:
我們承認我們不是喬布斯
界面新聞:為什么第一批產品做無線概念?有沒有想做但中間放棄了的產品?
李楠:我們很詳細地研究了90、95后這群消費者,發現他們最關注的就是兩個場景:一個是身上的,因為這有關于TA的個性表達,所以鞋才會這么火。那身上的3C產品,TWS肯定是我們要做的(TWS耳機將在12月底發布);另一個就是他們花大量時間聊天、上網,桌面是另一個重要的發燒場景。
我們認為除了身上和桌面,在其他地方做出一個高端品牌的機會都不大,最后都會殺成血海。
界面新聞:這次做的鍵盤比較貴,跟之前主打平價的魅藍有很大區別,這個定價背后的策略是什么?
李楠:這個鍵盤是大眾市場同類產品的7倍價格,目前有300多萬元的收入。

CYBERMAT充電毯與CYBERBOARD鍵盤,售價分別是1380元和3160元。圖源:怒喵科技
策略方面,我在日本待了10年,日本市場進入了第四消費時代,經濟衰退或者經濟不增長了。中國也在進入經濟增長相對較慢的時代,那么我們的問題是,在這樣的一個時代里面,高端品牌的市場份額有多少?
我們看到日本基本上是7:2:1,(高端品牌)仍然有百分之二十幾的空間。但很奇怪,中國全都是類似于小米這種牌子,沒有國產品牌做這百分之二十幾的市場,這里面有巨大的機會。
界面新聞:很多人在你微博下面建議你賣便宜點,可能有魅藍時期的粉絲。你怎么回應這些訴求?你一開始有考慮過做平價產品嗎?
李楠:舉個例子,如果小米已經是個brandless(去品牌化)的大眾品牌了,他出一個高定價的產品就很難賣得特別好。消費者對品牌的認知決定了這件事情,這件事是不可能挑戰的,所以我們不可能做到那個價格去。
界面新聞:有人看完怒喵發布會之后評價,怒喵商業模式和產品都很“錘化”,你怎么看這個觀點?
李楠:其實我們是非常嚴肅復盤過TNT發布會的。
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是,AngryMiao這個英文并不被國人認可,但我們在discord的和indiegogo上獲得的反饋非常好,上了indiegogo的編輯推薦,discord的群友也絲毫不覺得你品牌名字里有一個漢語拼音是很low的事情,他們甚至認為這很高大上。
全球消費者已經做好了接受一個中國高端品牌的準備,反而是我們國人信心還不夠。
所以這次我們選擇先在海外賣個七七八八,然后再在國內發布。你會發現,這次的口碑跟當年TNT一邊倒的負面完全不一樣,你會獲得國內支持的。因為新一代中國年輕人自信的提升跟上一代人相比不是一點半點。
我們還更加注重Community(社群),一方面是我們先說服海外消費者,再打回國,也就是說我們在發布之前已經證明了產品是被全球消費者接受的,那么發布之后單一的攻擊沒有效用。另一方面,在產品研發上我不認為公司里有個喬布斯這種角色,我們還是在發布前的5個月里,老老實實跟這些高端消費群體在不停地溝通互動,改產品。

在B站玩梗,李楠比很多年輕人都厲害。
關于發布會:
直播帶貨是60后企業家做的事
界面新聞:發布會結束之后,這段時間在忙什么?
李楠:主要還是在社群里面看大家的反饋,也要討論我們下一波產品到底該怎么搞。下一個產品會圍繞山海經的概念,但是要讓這個主題在我們現有的產品上表達得比較漂亮,所以我們也會拉原畫師進群。
界面新聞:為什么發布會不是直播,而是放了一段錄好的視頻?
李楠:因為直播也不能帶來什么額外的好處啊。
其實我挺反感直播帶貨的,我在2月份的時候給京東做過一個報告,說直播會起來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疫情導致中國的庫存過剩。本質上直播帶貨是一種銷庫存的行為,我們又沒有庫存,我們不需要銷。打出47%的折扣什么的,還是讓那幫拿著庫存焦頭爛額的60后企業家去干吧。
界面新聞:發布會之后有看到什么印象深刻的評價嗎?
李楠:有一個人評論說我們要做“3C行業的supreme”,這個有點意思,不過說實話鬼知道我們未來會做成什么樣子。
還有一個評論也印象很深,看完我覺得,的確是有用戶體會到了我們產品的未來感。

界面新聞:發布會之后,有沒有更多投資人聯系你?
李楠:其實我們這波宣傳都是為了發布會預熱,沒有打算融資的。但事實上確實有大量的人殺過來,中國最頂級的都過來了。
之后如果價格合適的話,可能會再開一輪。
關于創業:
做出中國的任天堂,是我職業生涯的最后一票
界面新聞:你們初始團隊是從哪兒來的?
李楠:現在怒喵有29個員工,部分是從原來魅藍時我手下1200人的班底挑的。基本上一個電話過去,他們就辭職了。
界面新聞:離開魅族之后,你見了38家融資機構拿了8張TS,你覺得自己哪些素質獲得了投資人的認可?
李楠:我覺得他們最認可的還是“不me too”吧。
做魅藍的時候我們就是不me too。當時,小米成本領先,華為技術領先,那么我們就選擇消費者洞察跟設計領先。我們進入任何一個新的戰場,建立新的商業機會,基本上都跟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樣。
界面新聞:當時有多少家手機廠商聯系你?就沒有想過去手機公司?
李楠:市面上的手機廠商應該都找我聊過,但是我只給他們做咨詢,接商單,我不入職。賺點兒錢嘛。
打死都不做手機了,這個行業我已經徹底玩透了。我是一個不me too的人,做了七八年,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再做還有什么意思?
而且手機是一個下沉的航母,雖然體量仍然極其巨大,但是2017年開始就在下跌,實際上整個行業都在準備削弱手機活力的設備,TWS,未來的眼鏡,特斯拉那種內置大電腦等等。
界面新聞:你會在意大家總是用“前魅族副總裁”的噱頭來討論怒喵嗎?
李楠:無所謂吧。我要成就一個更大的商業傳奇,蓋住前面的那個,那他們就不會再說了。
界面新聞:你要說服中國最頂級的供應鏈給你做小批量,你覺得最困難的地方在于什么?
李楠:現在的大眾戰場的品牌集中化很明顯,所以供應鏈是不缺量的,他們缺的是利潤。只有價格足夠的高,他們才有可能有利潤。那問題就是:你有沒有一個足夠厲害的品牌(去做高價)。所以我們先得解決品牌的問題,才能解決供應鏈的問題。
我們認為建立奢侈品品牌有三種方式:技術領先+供應稀缺,品牌光環,Community Driven Creation(社群共創)。后者是我們發現的第三條路,這條路建立了一個能賣410美金的鍵盤的方式。
于是供應鏈會發現,原來有人提供量,但是有另外一個品牌能夠提供利潤,那他們相對就容易配合。
但是當你去到更大的戰場的時候,比如說TWS,他們還是會對量有更高的要求。你去的戰場越大,這種(小批量)方式的挑戰就越高。
所以我們先打桌面,再打TWS,就是得先證明給供應鏈看,讓他們有信心。
界面新聞:怒喵之后應該會有模仿者出來,你怎么想?
李楠:應該會的。因為他們會發現,原來這么貴也有人買。
但我們跟這些消費群體一起經歷了5個月的互動,我們是不太怕的。不是你把這個產品抄了,你就能賣了,還需要一個很堅固的品牌價值主張。
怒喵要做無線的領先,要跨各種你們喜歡的亞文化,會在社群里持續更新我們的量產進度等等。這個過程的建立。不是你幾個月時間抄一下就能做到的,我能賣,他未必能賣。

李楠不認為自己和90后們有代溝,他說“bear brick積木熊是我十年前在日本玩兒的,2019年又火了。”
界面新聞:王興說,沒聽明白你創業想干什么,卻還是給你投資了。發布會結束之后你有跟王興溝通嗎?他現在聽明白了嗎?
李楠:說實話,他為什么投我,我也不知道。發布會他應該也沒看,但王興最好的一點就是他不怎么管你,因為做一個品牌需要的是耐心跟時間。
界面新聞:你之前在采訪里說,怒喵是你職業生涯的“最后一票”,這是真話還是狠話?你也說過失敗的概率很高,那么有沒有給自己準備退路?
李楠:退路隨時都有,大公司的副總裁職位,年薪大幾百萬隨便拿,但是沒什么意思。
應該說,把“中國的任天堂”做出來,這件事是我職業生涯的最后一票。也許需要3年,也許需要5年,不好說。(文章來源:界面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