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鑒賞】蔚為大觀光今裕后-魔扣目錄

蔚為大觀光今裕后

讀吳珊《秦風蜀韻羌楚影—秦巴漢水民間舞蹈概覽》

李振峰

看到《秦風蜀韻羌楚影——秦巴漢水民間舞蹈概覽》這部書，既高興,又驚訝!作者吳珊是我女兒中學同學、現為陜西理工大學藝術學院教師，她父親吳寶恒是造詣頗深的原市舞蹈家協會主席(正高研究館員），與我相識近50年。認真閱讀了這部中國社科出版社出版的沉甸甸的大書，外行的我感受頗深，真為吳珊父女高興，無論有感于漢中文藝事業、還是兩代人的交往，由衷感到：可喜可賀、可贊可嘆、可欽可佩！

這本書涵蓋地域為秦嶺巴山、漢水上游以漢中為主的陜南，記載的是秦蜀楚隴四邊通衢之地多民族融合的民間舞蹈，反映的是數千年來人們喜聞樂見而漸行漸遠的舞韻風姿！

漢中地處中國地理中心，和合南北，融匯東西，此地有百十萬年前的古人類，有三千年的文明史，有“天府之國”“漢家發祥地”的美譽，歷史悠久，人文薈萃，豪杰輩出。史不絕書。有人群就有文化，舞蹈就是文化。勞動創造生活、創造文明，也創造了民間舞蹈。古籍載三千年前，周武王與各方諸侯會盟孟津后討伐商紂，巴蜀之師隨行參戰，上陣時前歌后舞、鼓聲震天，將士勇猛、聲勢逼人，其中就有漢中先民。陜南許多民間舞蹈與宗教祭祀密不可分，西周時就有官方祭祀漢山之舉，《詩經．大雅．旱麓》有：“清酒既載，骍牡既備。以享以祀，以介景福”的詩句。多篇文章說，從漢中當王起家的劉邦就很喜愛歌舞。上有所好，下必更甚。出土于城固的殷商時銅殼面具，西鄉出土的敲擊發聲的器物，都是民間舞蹈的實證。從典籍還可以看到民間舞蹈進入宮廷廟堂，成為官方活動不可或缺的禮儀制度，并逐步規范化甚至法律化。

清嘉慶《漢中府志》卷十四．祀典，就對祭祀誰、怎么祭祀、曲牌樂譜、舞者幾人、怎么跳舞等，作了具體的規定。漢中地處要沖，人口源流多雜，古來就有鄭人南奔、關中之民跟隨劉邦入漢中等等，特別明清時期，兩江、兩湖、蜀隴等地尤是大量湖北流民遷入漢中，城固原公就是百姓感激安撫流民的明代大官原杰，由李家村更名的。四方民眾匯入漢中，其文化風俗如影隨形，故而漢中民間的儺戲、社火、獸舞、鼓舞、小戲等，則是百花滿園、難以枚舉。總之，集音樂、崇拜、美術、戲曲等于一體，數千年豐富生活、渲染氣氛、傳情達意的漢中民間舞蹈，當然生發早、來源廣、門類多。

建國后漢中民間文藝大發展，許多舞蹈在全國全省獲獎。寶恒兄是漢中舞蹈的資深專家，因大型舞蹈活動與我（從事公安）多有交集。當年，寶恒兄苦思冥想于靜室，比劃演習于庭堂，辛勞奔波在縣區，熱烈呈現于廣場街道。多次組織開展幾百甚至數千人的大型舞蹈，場面恢宏而載歌載舞，大氣磅礴而動作整齊，聲勢震天而音韻同拍，萬眾觀賞而群情激蕩！每每在現場，寶恒兄意氣風發、指揮若定，負責安保的我則是進退與共、提心吊膽，好在場場順利，次次安全，任務完成則皆大歡喜、身心疲憊。思接往今，我心感佩：寶恒兄身體力行編導實施大放光彩在前，吳珊悉心收集匯總編纂形成典籍于后，父女同心，接力文藝，共襄善舉，功莫大焉！

悠久的歷史文化應當賡續發展，豐富多彩的民間舞蹈亟需梳理入籍。我請教市上相關部門同志得知，系統記載漢中民間舞蹈的書籍可謂寥若晨星。吳珊這部專著，正當其時，十分難得！看完此書我有四點感受：

一是縱橫時空，梳理源流。舞蹈是伴隨人類勞動、生活而生發的藝術形式，從混沌朦朧進化、發展、提高而來。人們心之所想、感之所悟、神之所向、思之所系，發之于口、吟之以歌，仍尚不足，于是，動之于手、蹈之于足，舞者忘我、觀者欣慰。漢中數年載，文化幾融滲？舞蹈門與類，誰人能說清？然而，漢中多民族多源流融生的民間舞蹈歷史悠久、豐富多彩這個基本事實卻是無爭！作者數年辛勞，放眼數千年，梳理大漢中。分源別流，劃為三類，把五十多種民間舞蹈具體用文字和圖示表述，集源遠、零散、漸遠的舞蹈小戲之大成，給人們提供了一部全面清晰的工具書、資料庫、標準圖。

二是內容廣泛，門類齊全。該書對民間舞蹈小戲的收集歸納可謂海量。宗教祭祀類中遍布秦巴山區的“端公”巫舞、“掃五窮”，寧強的“穿花”、西鄉南鄭的“跑橋”、“蓮花碗”，巴山一帶道教色彩的各種儺舞，寧強、略陽激烈粗獷氐羌遺風的“羊角舞”、“羊皮鼓”等。城固、南鄭、勉縣、寧強、略陽等地軍戰氣息的各種鼓舞，使我們想起《詩經．宛丘》所載“坎坎擊鼓，宛丘之下”，想起定軍山、陽平關、大散關等曾經的戰火硝煙。歌舞小戲類集中歸納了勞動人民生活生產的歌舞，如“地圍子”、“采蓮船”、“地社火”、“磨影子”、“老鴰船”等，生動有趣、歌舞相隨，活潑詼諧，氣氛熱烈！社火玩燈類的獅子舞、龍燈舞、蚌殼舞、高蹺舞、五節龍、板凳龍、高臺社火、公背婆、跑驢舞，等等，五彩繽紛、眼花繚亂、奇門絕技、詩情畫意！

三是表述明確、樸素平實。因是一部集舞蹈、戲曲、道具、臉譜于一書的文藝專著，有漢中歷史、人口分析，有追根溯源、復原重現，有表述特點、體現精神，有原汁原味、發展創新。文字準確、恰到好處，文風樸實、畫龍點睛；圖示立體、動作精準，舞姿連貫、過程完整；道具服飾制作、人與物的配合、使用操作要領等交待得清楚具體；鑼鼓節奏、擊打動作、說唱詞句、歌曲樂譜等，詳細列出，極易操作。

四是圖文并茂，全面生動。近些年，出版的書籍明顯增多。平時也聽有人說寫書容易出書難，也有人說出書容易寫書難，我覺得寫書還是難些，吳珊這部書寫作、制圖尤其難！此書中有舊時藝人舞蹈照片48張，彌足珍貴！有手繪人物舞蹈（少量道具）圖780多幅。起止始末、手舞足蹈、流程順序、身形姿態等連貫完整、線條清晰、立體具象、準確鮮活、畫技高超，絕非尋常畫工所能為。后來方知，吳珊著書感動了她的親戚——西安畫院國家一級畫家郭敦，郭教授欣然作畫襄助，果然大家手筆、不同凡響。稍有些文藝基礎，對照此書學習比劃，照貓畫虎操作熟練，即可登臺表演了。

數千年以來，任憑時光磨洗、歲月滄桑，任憑戰火連綿、災難深重，表達百姓生命情調、企求愿望的民間舞蹈卻代代相傳，顯示了難以想象的強大生命力！民間藝人的口手傳承功不可沒，但系統匯總成書卻多年鮮見。吳珊這部專著既有羅列、更有規范，既有文述、還有圖示，既有承繼、也有發展。含英咀華，弘揚文藝，功在當代，惠及后世，堪稱業界鴻篇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