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若霄II往事已成追憶——挽恩師郭克教授-魔扣目錄

《往事已成追憶》

—挽恩師郭克教授

季若霄／筆

我成長在美麗的重慶西師（現在的西南大學）校園，郭克教授是我父母的故交。

高中畢業時，我喜歡把自己的涂鴉畫貼在墻上，記得是郭伯伯的一句話，讓我與藝術結伴一生。

【《2020宅居遠眺地球村水彩 23X36cm 作者季若霄】

自幼文青，凃鴉被郭伯伯看好

我念初、高中時，值得驕傲的是作文常被老師當范文念，我一直夢想當文學青年。

8年義務教育一路走來，鄰座同學或朋友對畫畫癡迷，而我從初中到高中，一直是文化課的“豌豆尖”，學習委員，上課不敢心無旁鶩，看到鄰座同學在數學課上畫美女，對這種癡迷很不可理喻。說也奇怪，到了現在這把年齡了，回過頭來看看兒時朋友們的職場，絕大部分與她（他）們幼時的愛好不一致。我幼時喜歡文學，最后卻歪打正著地掉進畫畫的泥潭里、成為＂無可救藥＂的人。

走上畫畫這條路，是由郭伯伯的一句話開始的…

【 60年代郭克教授油畫寫生】

1976年初夏時分，我已高中畢業，一天郭伯伯（西師美術系教授）來家里與父親說聊齋（聊天），與爸、媽聊得興致正濃，郭伯伯透過門檻扭頭見我床頭上的滿墻凃鴉，饒有興致地走近看著，然后對我媽媽說：“霄霄這孩子畫畫有種自然而然的興趣，還可以學畫畫的，我兒子郭立要考美術學院，干脆這個周末她就來我家與郭立他們一起畫畫吧。”

哇！我當時一下懵了…

【《走進藍刺花》水彩 34X50cm 作者季若霄】

進了不繳錢的私塾

第二天我就起個大早，去西師合作社后高高聳立的石崗村，沿高坡百步拾階而上，敲響了郭伯伯家的門。我第一次拿著鉛筆瞇縫著眼兒，有模有樣的目測比例、拿鉛筆捉襟見肘的排線，從一開始郭伯伯就對我進行調整，說：“幸得好霄霄畫畫是一張白紙！＂

那個假期，無論刮風下雨，那里便成為我朝九晚五的作息地。

記得當時郭伯伯的獨兒子郭立是個白皙的美少年，潛意識喜歡《紅樓夢》中的公子哥兒和林妹妹，畫畫拿筆妖翹，畫面總是技法嫻熟，算是西師家屬學畫子女中素描數一數二的。郭立的媽媽來嬢嬢是地理系教授，曾經是學校文工團舞蹈家，特別漂亮溫良恭儉讓，說話細聲細氣的，和藹可親，我們在他家那不寬的室內畫畫如象私塾般，她從來沒有陰沉過臉。

【 50年代的郭克夫婦】

郭伯伯家里的門總是大開著，隨時配備小扳櫈等著我們就座。那時大學老師們吃飯都很簡單，基本上都依靠食堂。一心用在教書育人上。托父母的福，我那時蹭了好幾處去學本事兒，在徐無聞（已故中國著名歷史學家和書法家）伯伯家里學寫書法；在呂進叔叔（中國新詩研究所所長）處聽他講現代詩。

那時在郭伯伯家一同畫畫的有郭立（郭克教授之子，現為藝術評論家），傳舟（小名多瓣兒，四川美術學院）；錢華心（重慶郵電大學美術學院）；熊大慶（長安大學美術學院）…當學子們到齊時，只感覺擺靜物處還空曠一點兒，其它地方都是“漫卷詩書喜欲狂”。

【 70年代郭克教授素描靜物范畫】

郭伯伯沒有收過我們一分錢，以現在的觀念看簡直是不可思議，非但如此，還教得十分耐心和細仔，從畫靜物的杯子、青蔥、大燈籠到醬油瓶子厚書籍，都成了我記憶中磨合的圣物。之后便是升級版的石膏像：譬如青年頭像、貝多芬、伏爾泰，小伙伴們磨一張石膏像要用一周，我們每天去畫畫，如象掉進沼澤無法自拔，但一直是快樂著的。畫累了便打兩扳羽毛球，買兩根過路叫賣的冰棍兒，與郭立、多瓣兒、大慶嘻笑打趣講些西師渣渣瓦瓦的小龍門陣，現在想起都很有畫面感。

郭伯伯于1951年畢業于西南美術專科學校（四川美院的前身），素描功底扎實，強調質感、體積感和黑、白、灰調子的純正。是典型的傳統學院派路子。郭伯伯勤奮務實，對學術的執著和專注給學子們以較大的影響，至今我常常回想起郭伯伯用濃重的甘肅天水口音說：“霄霄畫畫要刻苦勤奮哦…。霄霄你這張有進步，快拿回家給你媽媽看看。”

記得每次媽媽很正面，表楊得讓我靈魂出竅，自信心大增。

我非常感恩于郭克老師！

【《花垂明珠滴香露》紙本設色 76X68cm 作者郭克】

學畫總共加起有半年之久，便恢復高考了，因文革積壓的藝術人材太多，77級報考四川美院要半夜排隊一早取號，人山人海只收十幾個（外省還有）自然西師美術系便成為大家的后備投奔處。我因為文化線上去了，雖藝考平平，全靠正規畫了半年靜物，幸運又一次降臨，歪打正著地被西師美術系錄取，而我的一些伙伴們，畫得那么的好，只因文化線差那幾分唉…！

我之后便進了西師美術系，親臨郭伯伯教授的素描和花鳥畫課堂，與西師77級的3O多位同學成為郭伯伯的學生。不久，他的家正好與我們的家都同時搬在了一幢樓的一個單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