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映心中的年度最佳!真正打動人的往往不是刻意堆砌的悲情,而是融入生活里的細枝末節。
可能只是雨槽瓶瓶哨聲響,夜歸路的盞燭光,開水涼了一趟又一趟,麥子烙印在手上。是兩個人坐在沙漠尖尖,兩個人用兩個喜字的碗。兩個人緩慢一起望向土屋下一寸,金色日光的屋檐。兩個人在大雨里保護土磚,站起摔倒,連哭帶笑。兩個人打草麥蔥蘢里驅車駛過,燕子春天回來沒有窩。
《隱入塵煙》把這些農村生活中的細節和浪漫詮釋得一覽無遺,但這并不是部喜劇片,從“被風刮來刮去,麥子能說個啥?被飛過的麻雀啄食,麥子能說個啥?被自家驢啃了,麥子能說個啥?被夏天的鐮刀割去,麥子能說個啥?”這段話中就能看到其中的悲調。
麥子可以是老四,也可以是貴英。借住別家被迫搬離一次又一次,被抽血一次又一次,被老三使喚一次又一次,被命運收割一次又一次,他都不能說個啥。 而他也從未想過說啥,只是和貴英日耕夜耘,甘苦與共。
小麥在手臂印下梅花,雞窩穿洞照出斑駁星光,雨里相互攙扶,田里共同協作,創造和守護著來自彼此的暖意和人性使然的詩意浪漫,詮釋相濡以沫。
也許是當初看《活著》的后遺癥,自從抽血開始,我的心就提著,總害怕會出現什么意外,害怕馬有鐵蓋房子的時候從腳手架上跌下來,害怕貴英在水里洗澡的時候被沖走,害怕馬有鐵被抽血過多而死,在看到貴英掉水里死掉后還是給了我巨大的意外感和崩潰感。
這太像我們的生活了,就算總在提心吊膽,如履薄冰的過每一天,但是發生的意外還總是在我們的意料之外。 在這種巨大的不確定性之下,無論你是什么樣的性格,什么樣的生活態度,其實都會被這種巨大的意外擊倒。
所以我很佩服馬有鐵的心態,麥子有麥子的命數,割掉了就割掉了,覺得他活的很自在,最開始因為別人的欺負而憋的一肚子氣,又因為他的一句話而覺得無所謂了,但這其實也是一種悲哀。
導演李睿珺以本片繼續延伸他對土地的深沉愛意及敬畏、對農村現實困境的關注和對世間生物的悲憫。 我們當下的電影,離大地離泥土都太遙遠了,遙遠到僅僅是注視著這些真實得有些殘忍的鏡頭,就讓人時常感覺窒息。
地里的麥子注定是要被鐮刀收割的,只是收割的時候,它們痛不痛呢?你甚至無法為它們流一滴淚,因為眼淚過于虛偽了。從冬到春到夏到秋,它們靜默的一生,或許只有李睿珺在乎,也幸好,還有人在乎。